“我不会操作手机办理，是银行柜员耐心指导我办好的，现在的服务又规范又贴心！”8月12日，在河南省光山县某银行营业大厅里，银行柜员一步步指导李大爷办理业务，整个过程严格遵守“不代客操作”原则，办完业务的李大爷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不住地称赞。
这一规范化服务的转变，还得从光山县检察院办理的一起侵犯公民个人信息案说起。
银行柜员“赚外快”
李某是光山县一名银行柜员，2022年9月的一天，一个叫谢某的网友通过微信主动找她聊天，说有个轻松赚钱的活儿特别适合她。“就是收集一些手机号码和验证码，然后卖给需要推广业务的人，操作很简单，买方需求量很大。你天天跟客户打交道，拿这些信息还不是手到擒来嘛！”谢某在微信里说。
李某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这事风险不大，还能赚点外快，便答应了。当年10月的一天，一位老大娘来办业务，见老人年纪比较大且眼神不太好，李某笑着迎上去：“阿姨，我帮您操作吧。”接过老人的手机，李某一番操作后将验证码发给了谢某。这第一单，李某“赚”了13元。
有了第一次，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李某摸清了银行监控的死角，每次帮客户操作手机时，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记下验证码，事后还不忘删除短信记录。可渐渐地李某不满足于单打独斗，开始拉同事入伙：“你们看我这兼职，不耽误上班还能赚钱，想不想试试？”在她多次劝说和利益的诱惑下，同事加入了进来。
直到2024年4月，一个报警电话打破了这份“平静”：“警察同志，我这手机是老年机，我也不上网，怎么总有人打电话说看了我的广告要买保健品？”王大妈在电话里说，“前几天我在银行办业务，柜员拿着我的手机摆弄了半天，肯定是银行的人在搞鬼！”
警方很快就查到了李某。原来，王大妈的手机是李某的下线杨某操作的，据杨某交代，那天平台出了故障，验证码短信发了两条，杨某删的时候漏了一条，这才留下了关键证据。
警方顺着这条线索深挖细查，一个隐藏了近两年的犯罪团伙浮出水面——从2022年9月到2024年5月，李某带着同事偷偷收集客户信息，她自己赚了2万多元，给下线分了7万多元，而她的上线谢某靠倒卖这些信息赚了3万多元。2024年8月，谢某、李某因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被移送光山县检察院审查起诉。2024年11月，其余涉案人员被移送光山县检察院审查起诉。
检察机关经审查发现，该案涉案时间长、人员广、案涉证据复杂，难以形成闭合证据链条，两次退回补充侦查，引导公安机关重点核查固定李某等人信息获取源头与方式、涉案信息数量等。
经过补充侦查最终查实，李某指使下线利用银行柜员的职务便利，以“系统升级验证”“协助领取福利”等话术骗取客户信任并操作客户手机，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6000余条，这些信息被谢某出售给医疗服务公司，用于私立医院短视频推广。2024年12月30日，光山县检察院以涉嫌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对谢某、李某等人提起公诉。
是主犯而不是从犯
经开庭审理，2025年4月2日，法院一审认定谢某、李某是共同犯罪，谢某系主犯、李某系从犯，以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分别判处谢某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并处罚金3万元；判处李某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缓刑二年，并处罚金3万元。其他涉案人被判处有期徒刑、拘役不等刑罚，各并处罚金。
收到判决书后，光山县检察院审查认为，从全案证据看，谢某与李某之间缺乏相互协同实施特定犯罪行为的意思沟通，无犯罪意思联络，属独立实施犯罪行为，不构成共同犯罪，二人应当对各自犯罪行为负责；李某发展同事成为其下线，并每天结算下线佣金，李某同下线之间构成共同犯罪，且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应当认定为主犯，而一审判决认定李某是从犯，属于事实认定错误。而且，李某利用其在银行工作的职务便利，非法获取他人信息并出售获利的行为属于从重处罚情节，但一审判决遗漏该从重处罚情节，属法律适用错误。
2025年4月3日，光山县检察院以一审判决对李某的主从犯认定错误以及遗漏了法定从重情节而导致对李某量刑不当为由，依法向信阳市检察院提请抗诉。信阳市检察院经过审查支持光山县检察院提出的抗诉意见。4月10日，信阳市检察院向信阳市中级法院提出抗诉。
5月13日，信阳市中级法院二审开庭审理此案，检察官紧扣犯罪构成、量刑依据，重点围绕案件关键要点发表意见。
最终，信阳市中级法院采纳了检察机关的抗诉意见，认定李某系主犯，且具有从重情节，改判李某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并处罚金3万元。
检察建议促规范
案件办结后，该院针对该案暴露出的问题，于5月6日向行业主管部门制发检察建议，督促其依法履行监管职责，强化从业人员管理，对行业落实公民个人信息保护制度开展自查自纠，强化技术支撑，做好风险防控，织密织牢公民个人信息防护网。
收到检察建议后，相关部门立即安排部署为期两个月的公民个人信息保护专项整治行动，截至7月2日，先后督导50余家银行及营业网点梳理、修订、完善内部客户信息保护管理制度，对操作权限管理、敏感数据访问审批等关键环节开展自查自纠，并强化主体责任落实。
7月10日，该院组织“益心为公”志愿者、当地人大代表和社区群众等对检察建议整改落实情况进行实地核查，发现银行各窗口均张贴有公民个人信息保护宣传页，公布了柜员违规操作客户手机的投诉电话。针对老年群体操作手机不便的情况，银行工作人员遵守“不代客操作”原则，在旁一对一进行指导操作。
